“我有点过头了，还请叔父恕罪。”
“不必如此，坐下吧。”蔡沭摇了摇头。
蔡吉脾气很不好，来源于小时候他晚智，家里穷，上不起学，什么都不懂，经常被同族的小孩当成傻大个欺负。
比如把他骗去河里洗澡，然后把他的衣服裤子偷走，让他光着身子回家挨打。把他带去山里，然后偷偷溜走，让他独自半夜找下山的路。
有一次，蔡沭陪母亲去走亲戚，认识了当时比自己年龄大但辈分小的蔡吉。
蔡沭知书达礼，严于律己，很尊重对方并不歧视别人，成了好友。
两人一起在河边玩泥螺时，很不凑巧，那群人又跑来欺负蔡吉，想把他推下河看笑话。
远房子弟们根本不认识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蔡沭，见他和蔡吉一起玩，便以为自己又多了一个可以欺负的玩具。
那时在蔡沭的带领下，蔡吉第一次在被别人欺负时还手。或许是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，那次还手也是他第一次杀人。
从那以后，只要有人骂他或者打他，他就很容易暴怒，即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会把对方打得半死，除了蔡沭以外其他人很难劝住。
书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蔡沭几人，皱着眉头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不过目光却不再像先前那样一直盯着窗外，而是若有若无的瞄向蔡沭一行人。
这点小动作也被蔡沭发现了，不过没有理会。
那两名游侠被掌柜扶起重新坐回椅子，捂着额头和胸口，不敢吱声。
将饭钱给了后便弯腰悄悄离开。
生怕惹恼了蔡吉这个杀神，再受一顿毒打。
事情摆平，老板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，松了一口气，向李玉儿道谢：“几位客官，这四碗馄饨就算我请你们的，剩下两碗，我这就送过来。”
掌柜的也将几碗糖水端上来，感谢道：“客官可以不在意我们这些小民的感激，但该有的表示不能少，这一顿绝对不收钱。”
“不用客气，你们要谢就谢公子吧？都是这都是公子宅心仁厚。”李玉儿桃红色的薄唇噙着一抹微笑，依偎在蔡沭肩头。
“你们的心意我领了，但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，该给的钱我一分不会少，你们放心吧。”
蔡沭伸手揉了揉李玉儿的头，这次李玉儿没有惊愕的反应，而是开始接纳这一动作。
几分钟后，老板娘又端着两碗馄饨回来，放在蔡沭的桌上。
不过将要走时，却被抓住手掌。
正是蔡沭出手。
老板娘疑惑的看向蔡沭，李玉儿几人也一样。
有些不明所以。
不过倒是没有人会怀疑蔡沭有越矩之想。
一来李玉儿的姿色年轻貌美，姿色远比这老板娘强得多，不可能舍近求远。
二来蔡沭英俊不凡，看上去知书达礼，又年少多金，给人的印象和那种闲散流氓完全不同。
“客官，这是…”掌柜上前问道。
在众人注视中，蔡沭嘴角慢慢勾起，在这家店里第一次露出笑容：“老板娘，麻烦给外面的马儿喂点草料，待会我们还要继续赶路，这草料钱到时候也和饭钱一起算。”
说完，蔡沭松开抓住对方手掌的手。
几人恍然大悟，原来是这件事。
“哦，我这就去办，请客官放心。”老板娘了然的点了点头，连忙转身走出店铺，去备草料。
掌柜的见此，也回去接着收拾中间桌的碗碟。
馄饨上桌。
李玉儿学着以前被丫鬟服侍的模样，端起桌上的一碗馄饨，用勺子舀了一个，吐出香气吹了吹，待稍微凉了点慢慢送入蔡沭嘴里。
“公子，玉儿喂你吃馄饨。”
蔡沭没有拒绝，张嘴吞入一个。
温度适中，轻轻咬了一口。
缓缓低头。
呸！
公子怎么吐出来了？
李玉儿心里，陡然一惊，以为是太烫了，便又舀了一个馄饨放进自己嘴里，轻轻咬了一口。
不烫呀？
味道也挺好的。
李玉儿嘴里的还没有吃完，又将勺子伸进碗里，打算再吃一个看看味道。
“别吃了。”蔡沭阻止李玉儿的动作，不动声色的伸出食指在桌子底下敲了敲蔡吉腰间的刀鞘。
嗡嗡的小震动让蔡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互相对视一眼后，正在吃馄饨的蔡吉慢慢将勺子放下，端起那碗糖水大声喊道：“掌柜的，你家这糖水里怎么有虫子，要是把我叔父吃坏肚子怎么办？”
还在给那书生结账的掌柜连忙走过来，睁眼瞧了瞧蔡吉手里的糖水，但怎么也没有找到虫子。
“客官，这哪有虫子呀？我给你换一碗吧。”
掌柜的脸上带着笑容，也不在意是不是真有虫子，只是一碗糖水而已，换一碗就好了。
他端起碗，正要转身离开。
锵！
一刀寒光闪过。
下一秒，掌柜的只觉得脖子一凉。
一把冰冷的弯刀正架在肩膀上，刀刃碰触到脖子皮肤，割破了一个小口，流出丝丝血迹。
“蔡吉大哥，你这是干嘛？”李玉儿不知道蔡沭和蔡吉之间的配合，还以为蔡吉又上头了，连忙道：“公子，您快看，快拦住他！”
那书生也蓦然怔了怔，也出声道：“你们这疯大汉到底是吃什么生的，还不快拦住他！”
不过蔡沭并没有理会这两人，只是静静冷眼看着掌柜，沉声道：“你这馄饨里包的馅是米肉吧？”
什么！
此话一出，酒馆仿佛被冰封了一般鸦雀无声。
李玉儿吓得身子一抖，脸色惨白如纸，那书生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。
掌柜面色苍白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“客官，您这话从何说起，馄饨馅是我昨天一大早从襄阳城里买来的，这米肉我听得也害怕！”
半晌，李玉儿有些紧张的质疑道：“公子，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？这个掌柜怎么可能做得出来那种事，他明明连…”
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，蔡沭淡淡的扫了她一眼，直接用水壶漱口。
这一动作，让李玉儿想到之前刚刚吃的馄饨，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心头，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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