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唯唯叹气:“不是我想自己找罪受,我实在是担心小棠啊,她尚且不知死活呢。”
赵宏图瞪她一眼:“你自个儿尚且自身难保,还有闲心关照他人?”
钟唯唯求他:“我知道您是大好人,大善人。这么着,只要你帮我把小棠弄出来,当初你欠我的那个人情就算还了。”
再挑唆他:“要论这宫里谁敢和杨尽忠对着干,除了陛下也就是您了。”
赵宏图不高兴:“陛下没骂错你,果然是得寸进尺。”
钟唯唯知道他这就算是答应了,高兴地道:“你果然是个大好人啊。”
赵宏图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,竖起一根手指:“快别说这个话,陛下才是大好人呢。”
钟唯唯没和他辩:“是,陛下是个大好人。”才怪。
赵宏图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,欲言又止地叹口气,问她:“您和陛下做了多年的同门师兄妹,好歹也有几分香火情,如何就走到这个地步了?”
钟唯唯嘻嘻哈哈:“没听陛下说吗?我薄情寡义,贪慕荣华啊。”
赵宏图摇摇头:“回去等消息吧。”
钟唯唯当天没能等到旨令,第二天等到中午也还是没任何动静,反而得到一个消息,说是小棠快要被杨尽忠给折腾死了。
她再等不得,又跑到清心殿前头去杵着,才见着重华回来,就笑眯眯地迎上去讨好:“民女来请陛下赐给民女赎罪的机会。”
重华面无表情:“诚心诚意?”
钟唯唯温柔地笑着:“是,诚心诚意。”
重华冷冷地道:“没看出来。”
钟唯唯摸摸耳垂:“那是因为陛下没有认真看。”
重华冷笑:“你觉得你很美?”
钟唯唯害羞一笑:“哪能呢,民女充其量只能说不难看而已。”
“算你还有自知之明。”重华朝赵宏图一抬下巴。
赵宏图同情地看向钟唯唯,清清嗓子:“钟唯唯听旨…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……朕念其一片忠心,特封其为正六品彤史,赐彤管,掌记宫闱起居及内廷燕亵之事,钦此。钟彤史,谢恩吧。”
钟唯唯傻傻地张着嘴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所以说,她从掌记皇帝言行大事的朝廷命官起居郎,变成了专职安排、记录皇帝和他的大小老婆们起居睡觉这些破烂事的彤史?这报复果然够狠。
重华死死盯着她,语气不善:“你不满意?”
“满意,满意极了,陛下真是会安排,知道臣字写得好,认真细致,观察入微,最适合做掌记这种事了……”
钟唯唯用最诚挚的语气和态度感谢他,“臣正担心做普通宫女会被人欺负呢,多亏陛下大人大量,不但不和臣计较,还委以如此重任。
您放心,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,急您所急,想您所想,免去您的后顾之忧。”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。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,难看死了。”
重华阴了脸,不肯再多看她一眼,赶苍蝇似地赶她走:“退下!”
钟唯唯不肯走:“臣还有一件小事相求。求陛下帮臣找回小棠吧,她当年也曾照顾过您,为您洗衣做饭……”
重华就和没听见似的,钟唯唯还要再求,他径直起身走了。
钟唯唯把气全撒到赵宏图身上去:“你欠我人情呢!好好想想怎么还吧!小棠要是怎么了,我和你没完!”
“你有道理没道理?”赵宏图也不高兴:“我要是你,就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陛下没那么讨厌你!”
钟唯唯奇怪地一挑眉头:“陛下讨厌我?有吗?讨厌我会让我做彤史这么重要的职责?这可是个肥差啊!”
她朝赵宏图得意地笑:“莫非,你是嫉妒我要发财了?放心吧,见面分一半,咱们谁和谁?”
彤史这个职位呢,说重要不重要,说不重要也重要,宫妃们要想承宠,要想有孕,要想留个好名声,得过彤史这一关。
不然,原本是容易有孕的日子,偏把月信日期故意记错,或是不把牌子呈上去,可不是吃了天大的暗亏吗?
再不然,干了件什么不光彩的事,彤史立刻就添油加醋地记上了,还想要什么好名声。
钟唯唯当初就很羡慕永帝时期的两位彤史,真是有钱又有面子。
她摸一摸头上的木簪子:“我得把我之前那根玉簪寻回来,一根玉簪换两个馒头,都把我当傻子整呢。”
“你自己留着吧,我怕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。”
赵宏图看着她直叹气,提点她:“陛下的旨意已发到各宫,你不用再担心出门遇鬼。”
也就是说,重华把韦太后搞定了,她可以在宫中自由出入。
钟唯唯松一口气,这是近来最好的消息了。
里头传来一声巨响,重华在发脾气:“赵宏图,你想死吗?”
赵宏图顾不上钟唯唯,赶紧跑进去伺候,钟唯唯沉了脸,心情很不爽地走了出去。
一路出去,遇到若干宫人,都用怪怪的眼神打量着她,甚至还向她打听,问她怎么突然成了宫中的女官。
因为皇帝陛下看她不顺眼,想折腾她呗。
钟唯唯不爽,就专挑着前几天刁难折腾她最厉害的一个宫人杀鸡儆猴:“你,过来!”
宫人抖抖索索地过去,跪地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:“钟彤史饶命,小人有眼无珠……”
钟唯唯看得索然无味:“今天天黑之前把我的屋子里里外外擦洗干净,一点尘土都不许见,不然你等着瞧。”
宫人飞快跑走去做苦役,其他人一哄而散,就怕招惹得钟唯唯不开心,又挑他们的毛病。
钟唯唯无所事事地转悠了一圈,按着规矩去尚仪局拜见上司。
尚仪局共有一正一副两位尚仪,掌印尚仪窦芳从前和她有过交道,听说她来了就迎出去:“真没想到你会到我这里来。你的袍服穿戴一时半会儿做不好,要委屈你了。”
钟唯唯也笑得甜蜜蜜的:“我也没想到呢,袍服穿戴什么的都不急。”
眼睛四处一瞟,就相中了一间屋子:“我记得那间屋子没人住的?”
窦芳道:“是没有人住,你想搬过来?”
钟唯唯点头:“彤史就该住在尚仪局。”
这么恶心的职位,再住得离重华近一点,什么动静都能听见,岂不是更恶心?不如住得远一点,省得她和重华两看两相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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